發(fā)布時間:2022-11-12 14:45:50 人氣: 來源:
提起上海圖書館,就想起我年少時。那時,我家住在滬東“下只角”,難得去一趟“上?!保ㄊ兄行模鼊e說去“上海圖書館”了。有一次,小學(xué)老師說,要帶我們?nèi)ァ吧虾!庇^看木偶劇《小八路》,這真讓我興奮了好幾天。那天,我很早就到校集合了,目的地是南京西路風(fēng)雷劇場。當(dāng)汽車開過人民公園時,老師用手一指:看,上海圖書館!一幢鐘樓映入眼簾。鐘樓巍然,高大雄偉——這是我對上圖的第一印象。說來慚愧,那時不懂,還以為圖書館和影劇院一樣,是需要買票才能入內(nèi)的。心想,這“票價”,會不會比戲票還貴啊?
我真正進到上圖,是在讀中學(xué)的時候。那時,我在校廣播臺“兼職”,課余喜歡讀讀詩人賀敬之、郭小川和張永枚的抒情詩。一天,老師對我說:你背誦過《秋歌》(郭小川的詩),那就去參加一下業(yè)余詩歌朗誦會吧!朗誦會地點,就在上圖——這是我第一次去上圖。那次參會細(xì)節(jié),我早忘光了,不過我分明還記得:朗誦會結(jié)束后,下樓走過閱覽室,朝里一望,唉,那里空空蕩蕩,沒多少人在看書呀!后來我讀過一位學(xué)者的回憶,說是1974年,他因病從外地到上海療養(yǎng),閑來無事,就去上圖看書,“圖書館很空,工作人員問我有沒有工作證?學(xué)生證?戶口本?都沒有,怎么辦?他們很熱心善良,說你可以用報臨時戶口的條子(像電車票的長方形紙條)來借書……”這段回憶,與我的最初印象,非常重合。
到我讀大學(xué)時,“很空”的上圖已成“火爆”之地。那時,報上登過照片,說是為了實現(xiàn)“四化”,社會上掀起了“讀書熱”,每天等著進上圖的,人山人海……此情此景,我在復(fù)旦也感同身受。那幾年,校圖書館常常人滿為患。閱覽室一開門,學(xué)生們就蜂擁而上,大門上的玻璃多次被擠碎,以致館方不得不用纖維板釘上了事。那么,上圖有沒有被洶涌的人流擠碎過玻璃?不得而知。但我確實知道,我班有同學(xué)去上圖“軋”過“鬧猛”……更“勁爆”的消息是,有幾位“歷屆生”,第一次相親或約會的地點,都不約而同地選在上圖——哦哦,“月上柳梢頭,上圖門口見”,這真是一道美麗的風(fēng)景!可見,上圖表面“火爆”,骨子里卻很優(yōu)雅、浪漫。
我與上圖的親密接觸,是在大學(xué)畢業(yè)留校以后。最早的一次,是陪一位從事王造時研究的前輩,去上圖徐家匯藏書樓。記得那天,從復(fù)旦到徐家匯,要換好幾部公交車,回到家,已是日暮時分。這次行程,讓我深受震撼:原來,圖書館的房子,外墻是可以斑駁陸離的,但在內(nèi)部,卻又那么精致、旖旎!徐家匯藏書樓,讓我愛上了上圖。幾年前,讀《顧頡剛?cè)沼洝返弥?,顧頡剛先生當(dāng)年寓居武康路時,曾去尋找番禺路上的海光圖書館。最初,因“海光地僻,且未正式掛牌”,貌不驚人,他竟遍尋不得……于是就想,這海光的格調(diào),其實就和我那年見到的徐家匯藏書樓一樣。
幾十年后,我在威海路上班,常去淮海中路上圖。我喜歡上圖,是因為我的不少作文史料和靈感,都來自那里。騎著共享單車,沿著富民路、延慶路、五原路去上圖……這樣的風(fēng)景、這樣的時光,我很享受、也很陶醉。
今天,在上圖建館七十周年之際,我真想說一句:遇見你,真好!(讀史老張)